*一條同性婚姻合法合理的世界線,先婚後愛的梗。

*我也不知道爲啥這個題材我居然可以不開車,我努力過了,但實在無法抉擇他倆的攻受,最後又整成個小清新,大家自行閲讀理解攻受心証吧。

*是個關於明星御幸與舞者倉持的故事,標準的成人戀愛,沒啥邏輯可言,全是個人喜好。

*全文9K+,大概是我寫過的最長的短篇(。

_______


1.

倉持從沒經歷過這麼尷尬的授課時光。

一首三分鐘不到的音樂,被line頻頻彈出的消息瘋狂打斷了十幾次,一舞房的學生盯著自己看的目光簡直讓人頭皮發麻。

「抱歉,請大家稍等一下,我馬上處理好。」

倉持迅速滑開手機,沒來得及看其他人的消息,御幸那條樸實無華的「跟我結婚吧」無異於向他投了顆原子彈,他條件反射地拉下快捷欄確認今天的日期,然後手指先於大腦一步回復了一條「下課再說」,便開啟了飛行模式。

倉持的腦子在課程的後半程有些放空,所幸人體是有著肌肉記憶的,對這些在不同班級會教上好幾遍的內容他早已爛熟於心,憑著條件反射也能把課程教得很好。

等上完一天里的最後一堂課,倉持把跳得透濕的衣服換掉,讓自己處在一個相對舒適的狀態之中,這才關閉了飛行模式看起早先堆積的消息。

一連串的來電提醒短信劈頭蓋臉地砸來,比起御幸那條簡潔得如同玩笑般的求婚申請,經濟公司硬塞給自己的便宜經濟人的說明要來得詳實多了。

倉持讀完了經紀人堪比小論文的長篇解釋,終於把事情的前因後果給捋順了——

御幸有個私生不知怎麼混進了劇組,不但瘋狂挖他的隱私,還對同劇組的女演員恐嚇放毒,雖然因為發現得早最終除了一批他夜蒲的糊照外沒出什麼大事,但公司還是心有餘悸,決定就此約束一下御幸偶爾過度的私生活,免得哪天真的翻車。

方案倒是很簡單,儘快找個同性對象結婚,在公開場合多秀秀恩愛,這樣之前夜生活豐富的流言也就不攻自破,同時男性伴侶也能避免御幸大量的女性粉絲出現過激反應集體脫粉。

時間用不著很久,有個一年半載就足夠讓事情翻篇了,到時候隨便找個性格不合的理由和平離婚就是。

於是一切的問題便集中於這個結婚對象的選擇。

實際執行起這件事之後公司的人才發現御幸這傢伙的交際面有多窄,拜他耿直不討好的性格所賜,同性友人簡直少得可憐,更別說是能來段契約婚姻的了。

最後御幸那邊的經紀人團隊和幾個助理焦頭爛額地篩選了所有能夠操作的人選,發現倉持這個邊緣人士意外地合適,倆人以前是同學,已經認識了十幾年,御幸演出時的齊舞也多是由倉持的工作室進行編舞,彼此的交情和熟悉度都不錯,於是在得到御幸的點頭後立馬聯繫上了他。

倉持無意識地摸著手機屏,對話框中御幸的經紀人言辭懇切,通篇看下來相當客氣,但其實根本由不得倉持拒絕,大約也是拿准了他想解約的心思,算得上是威逼利誘了。

當初自己年輕氣盛,被經紀公司忽悠著簽了約,從此幹什麼都變得束手束腳起來,如果可以他確實想儘快解除。

「協議書發來看看。」

消息發過去不出五秒對方就傳了份PDF給他,估計是一直守著對話框。

倉持粗略地掃了一遍,協議對他的限制並不多,除了在一年的有效期內要住在一起的死要求外,無非是些要配合御幸出席各種公開活動,在社交媒體多多互動,盡可能去刷公眾好感度之類的小事情,至於公眾看不到的私下相處則不作要求。

協議生效期間公司願意給他和他的工作室做一定的宣傳,也答應結束後立刻解除經濟約,他最大的損失大概就是今後的人生中得背負這麼一段失敗的婚史。

「行吧。」

倉持沒想太久就答應了,由著對方歡天喜地去安排。

跟御幸的對話框裡最新消息還是早先的那條下課再說,想著晚點回到家了也講一聲吧,結果聽著歌練了會兒舞就忘記了。


2.

婚禮當天,倉持即使人都已經在現場了也沒太大的真實感。

現場的賓客都是經紀公司安排的人,除了旗下的人氣藝人外還有不少知名媒體人,人數不算很多但相當有排面,倉持彷彿都能看見宴席結束後的一大波關於愛情長跑終於修成正果的通稿。

倉持在敬酒的空檔想,這搞不好是個在場的所有人都比結婚當事人更上心的場合,拋開自己不說,御幸這傢伙兩小時前還在問他宴席訂在了哪層樓。

「想什麼呢?」御幸一轉頭看見倉持盯著自己出神,於是用手肘輕輕撞了他一把。

「沒什麼,」倉持脖子一仰,往喉嚨裡送了口葡萄酒,「就覺得人還是得靠衣裝的。」

「你就不能老老實實誇一句我帥?」

倉持打量了一番西裝革履的御幸,造型師把他的瀏海用髮蠟在右側固定出個豁口,露出一小片光潔飽滿的額頭——其實高中那會兒他就有覺得御幸露出額頭比較好看,但他撩起瀏海的時候少之又少。

一想起御幸比起那時只增不減的人氣和曾經自己暗戀的姑娘心怡對象卻是御幸,倉持心中恨恨地罵了句萬惡的帥哥。

他撇了撇嘴,然後義正嚴辭地拒絕,「不能。」

御幸樂了,「你這不等於是變相肯定了我的帥而你不願意承認嗎?」

倉持覺得自己被繞進去了,作為當年的國文滿分學生面子上有點掛不住,習慣性想踹御幸一腳,剛抬起腿又想起今天的場合有些特殊,頓時憋有些難受。

御幸就喜歡看倉持吃癟的樣子,於是還把腦袋湊近了些,在倉持條件反射想移開的時候還伸手摟住了他,「你配合點,別到時候他們沒抓拍到。」

倉持僵了半刻,終究是挨著他擺出了營業笑容。

眼見把這人折騰得不痛快了,御幸就覺得舒服了,然後在倉持一勺焦糖芭菲懟到嘴裡的時候,笑著嚥下了自己作的惡果。

畢竟,十幾年的塑料感情又能好到哪裡去。

兩人肯定是懟不過公司的,於是只能拼命折騰同是倒霉蛋的對方,他們之間的默契其他人讀不懂,帶著火氣的行為落在旁人眼裡都成了愛意,最終被各大媒體報導出的新聞捧成了神仙愛情。


3.

粉絲們的考古能力是真的強,不出一週兩人的公開交集就一條不落地全被扒了出來,一切的無心之舉都成了刻意為之,倆人的話題熱度火速攀升,各種分析論文和衍生視頻層出不窮,看得他們兩個當事人都快以為自己真的是跟對方有點什麼了。

「你粉絲挺厲害的。」倉持總結道。

「嗯?」御幸還在揣摩手裡的劇本,沒太注意倉持說了什麼,只是隨口應了一聲,聲音輕飄飄的,聽起來少有的溫和。

倉持也不在意他回不回應,攥著部手機繼續刷推特。

御幸在拍的這部戲就快殺青了,經紀人讓倉持趕著末班車去探個班,不然等下一部戲開機都要半年後了,得趁熱打鐵地營造一番新婚階段的濃情蜜意。

倉持對經濟公司的要求大方向上還是配合的,原本也不算有過節,對御幸的探班跟老友相聚也沒太大的差別,就是得遷就些御幸的工作,當他背台詞的時候音樂不能開得太響,他會受影響。

也就一會兒的功夫,他來探班的照片已經在推上傳開了,也不知道是哪個業務不精的娛記上傳的,即使拍得不清不楚轉發數也高得驚人。

結婚以後他的粉絲數呈幾何增長,大部分都是御幸的粉,對他的接受度如公司預計的那樣還挺高,有一部分博愛粉成了雙擔,一時間他舞室的報名人數增加不少,自營品牌的服飾銷量也是大幅上升。

倉持這才對御幸的人氣有了一個明確些的概念,這之前他只知道御幸挺火,但從沒想過是連帶利益都這麼可觀的火,倒還真像御幸說的那樣是便宜他了。

早在他們同居生活開始的第一個晚上倉持就問過御幸,娛樂圈裡有那麼多明星,為什麼非得找他這個邊緣小透明來幫忙,御幸笑笑說我覺得你雖然在唱歌方面菜得沒救,但跳舞還是很不錯的,與其便宜別人不如便宜老熟人吧,反正我朋友也就這麼點。

倉持聽著前邊那句話時氣得想修理他,等全聽完了不知怎麼倒是有了些不可名狀的感動,雖然被劃分到朋友這邊挺奇怪的。

當他的手機不知道第幾遍傳出《戀愛循環》這首歌,御幸的注意力終於從劇本上分散過來,詫異道,「你什麼時候改跳這種風格了?」

「揍你啊。」倉持隨口威脅了一句,「這都是你粉絲的傑作。」

一句話勾起了御幸的興趣,於是挪到他旁邊坐下,就著他的手機看起了精心剪輯過視頻——基本都是御幸的舞台演出和倉持judge show的混剪,夾雜一些雜誌拍攝和採訪的畫面,鼓點正好能跟倉持的pop對上,抒情的那部分跟wave也融合得很妙,整體效果還是不錯的。

「你粉絲挺會的,我跳的部分給全景,你跳的部分基本全程懟臉,這是給你面子了,免得對比差距太大。」

「粉隨正主唄。」御幸揚著眉毛很是自信,「聰明人的粉絲自然不能笨了。」

倉持頓時覺得自己還是很想修理他,這人信心爆棚的樣子就是很欠扁,活該入行十年都交不到朋友。

聰明人御幸看出來了,立刻交叉雙手護在胸前,「反對暴力。」

戲精啊。

「說正事。」倉持翻了個白眼,「今晚怎麼睡?」


4.

「倉持老師,你在發什麼呆呀?」

課間休息的時候,班裡年紀最小的少年趴在倉持的背上,也不嫌棄他剛跳出了一身的汗,就是想離自己尊敬喜愛的老師更近一些。

倉持輕輕揉了一把少年細軟的頭髮,嚇唬道,「在想怎麼給你加訓。」

眼見小孩兒上揚的嘴角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撇了下去,他笑得彷彿自己也是個同齡人,「好吧,是騙你的。」

少年不開心地嚷著「老師大壞蛋」跑走了,然後在舞房轉了一圈又跑回來,「老師我也想學isolation。」

小孩子就是這麼單純,對自己喜歡的東西永遠懷著最大的熱誠,倉持不由得回想自己在這個年紀的時候在幹嘛,好像對街舞的認知還停留在電視,在打著棒球的空檔,為了耍帥而模仿光碟裡的明星。

說起來那個時候就認識御幸了。

他對御幸始終懷著極大的革命感情,棒球也好排舞也好,畢竟合作了這麼長的時間,但友情再往上走肯定是沒有的,他相信御幸也是一樣的,直到不久前那次莫名其妙的同床共枕。

結婚之後他們住的是御幸的私宅,遠離市中心的獨棟小別墅,安保周全得幾乎不用擔心狗仔的偷拍。

倉持有屬於自己的臥室,甚至還得到了屋主的允許把雜物間改成臨時的舞房。

在御幸以演員的身分出道之前他們也曾短暫地一起合租過房子,如今除了生活質量較當年提高了太多之外,似乎也沒太大的不同。

但探班的那次不一樣。

御幸拍戲從不跟人住同一個屋,經紀人和助理都不行,結果等到晚上準備睡覺了兩人才發現那屋不是個標間。

「今晚怎麼睡?」

御幸相信如果自己敢叫倉持睡地板一定會被揍趴,於是在反覆目測了兩人的體格和大床的寬度後下了決心,「擠一擠吧。」

倉持沒吭聲,顯然是不太樂意,但形勢所迫他也沒別的選擇。

「以前集訓的時候不也睡過大通舖嘛。」御幸拍著他的肩頭笑著安慰一句,「忍一晚就過去了。」

「你滾。」倉持沒好氣地踹了御幸一腳,「這把年紀了你好意思拿十幾歲說事。」

「對。」

御幸一也好像就沒什麼時候是覺得不好意思的,所以這傢伙才能在第二天以攬著老同學腰腹的姿態醒過來時也一臉泰然,甚至意識朦朧中想來個早安吻。


5.

相識的年齡太小了,所以認識的時間越久,對方在自己人生中所佔的比重就越大,這個事實對他們來說是相互的。

倉持一直都覺得御幸跟自己之間是有著默契的,那種別人不一定懂的,只屬於他們兩個人的默契,但這默契不包括戀愛情感。

時至此刻他才發覺,以往雖然自己有向御幸抱怨過幾次感情問題,但御幸卻從不洩露半分私人感情狀態,這點真是像極了天蠍座,神秘又疏離。

那張擱在家裏吃灰的婚姻屆大概是唯一能夠證明御幸當前歸屬的東西,倉持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即使他們之間有沒有愛情,這段婚姻也是真實的關係鈕帶,還是具有法律效力的那一種。

單身的時間越久就越難脫單是真的,倉持已經很久沒考慮過戀愛這件事情,未曾想自己竟會跳過這步直接迎來了婚姻。

離上一段感情也就過了三四年,但回想起來似乎已經是上個世紀的事了。

二十多歲的倉持還是個不夠周全的愣頭青,忙於事業而忽略女朋友的後果就是被分手,女朋友哭著對他說對不起她喜歡上別人的時候他說不出話,準備好的戒指失去了出場機會,最後悄無聲息地沉入了江戶川。

他開始沒日沒夜地發狠練舞,拿過正規比賽的全國冠軍,也上過娛樂性質的真人秀節目,後來被公司簽下,一心想站在更高更大的舞台上表現自己證明自己,多少也存了些讓移情別戀的女朋友看到自己的成就會後悔的負面心思。

這段失敗的感情一度是他的意難平,有次聚餐喝高了向御幸傾吐過,當時這個四眼混蛋沒心沒肺地笑,「笨蛋啊。」

可能確實是挺笨的。

靜下心來之後反倒是他開始後悔。後悔簽了經紀公司,後悔讓喜愛舞蹈的心意變得不夠純粹,想要把走偏的心態矯正回來,然後這麽巧御幸帶來了一個機會。

跟御幸的相處一直是自然而舒適的,倉持不太會給他們之間的關係下定義,朋友吧沒那麼親近,同學吧又生疏了些——喔,現在是合法夫夫了。

倉持腦子裡想著事,身體下意識地跟著傳入耳中的音樂跳動起來,舞著舞著音樂戛然而止,癱在沙發上的御幸按下暫停發出抗議的聲音,「你是讓我看電影還是看你?」

倉持倚著廳裡的酒櫃點了支菸,咬在嘴裏含混不清地發問,「你喜歡看哪個?」

平心而論,倉持吸菸的樣子挺招人的,以前在酒吧看過他們舞團的一幫人湊在一起,叼著菸的人也不止一個,但抓人目光的從來都是他,明明也不是長得有多帥,但就有股說不上來的帥氣勁。

但一碼歸一碼。

「你把菸滅了再說話。」

倉持的提問少有地帶了些探究的意味,所以御幸幾乎是下意識地迴避,「聽不清。」

有那麽半分鐘的時間,倉持咬著菸似乎靜止了,但很快他便狠啜了一口,把剩下的大半截按熄在便攜式菸灰缸里,「我說你看什麽關我屁事。」


6.

御幸離他的下一部戲開機還有好幾個月,所以他有足夠的時間調整狀態。

沒有通告的日子他一樣起得很早,揣著偶像包袱出門晨跑,回到家之後悠閒地做個早餐,一定會是兩份,拍了照隨便加個濾鏡就傳上ins,配文永遠只有一個emoji的表情,也不管粉絲是不是拒絕這份狗糧,反正他是一條不回下次照塞不誤。

倉持是個夜貓子,白天總是起得很晚,起床氣有點重,御幸曾經試過叫他起床差點被用格鬥技卸了胳膊,之後便不再造次,安安分分吃完自己那份,把留給倉持的那份罩起來,靠在沙發上看看電視或者讀讀小說,打發著時間等倉持起床。

剛起床的倉持模樣看著相當乖順,劉海服服帖帖蓋著腦門,有種年歲倒退的錯覺。

早年倆人合租的那陣子,御幸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倉持時手挺欠地去薅了一把他的頭髮,然後收穫了倉持一句火冒三丈的「老子宰了你」,這人就是十足的小豹子脾性,一點就著怪可愛的。

然後這麼多年過去了,倉持還是老樣子,時光在他身上似乎沒留下太重的痕跡,整個人一如既往地充滿了少年氣。

他的舞蹈也總是會給人帶來新鮮感,好像怎麼看都不會厭倦。

挺招人喜歡的。

御幸覺得自己似乎做了個夢,睜眼醒來便瞧見倉持近在眼前,於是雙手一伸環上他的腰強調自己得出的結論,「真的。」

倉持被撲面而來的酒味熏得夠嗆,深刻懷疑這傢伙不是酒喝多了而是直接掉進了酒桶裡。

他強壓下大半夜被一通電話叫出來接人的火氣,也不想理會這個醉鬼嘴裡嘀咕的什麼真的假的,直截了當地問同樣面色不佳的經紀人,「怎麼回事?」

「中途跟導演有些意見不合,罰了幾杯混的,你回頭也說說他,別有點知名度就當自己是大人物了,什麼話都敢說!」

頓了頓也覺得自己情緒有些過了,便又放緩了音調,「你盯著點他,我去看看車到了沒。」說著轉身離開了包廂。

倉持頂著滿腦子問號扶著意識飄忽的御幸,鬧不清楚這到底算個什麼事。

助理在旁邊欲言又止了好幾回,終於還是吞吞吐吐地告訴倉持,那位名導演其實很欣賞御幸,覺得他的一些特徵很適合自己目前籌備中的電影的主角,所以才有了這次的飯局。

起碼在有人提及御幸的婚姻之前,這頓飯的氛圍都是友好融洽的。

「我覺得導演可能也不是那個意思,但聽在一也哥耳中就覺得那不尊重你吧⋯⋯他很重視你的。」

小助理一臉的心有餘悸,「這幾年一也哥性子平和了許多,我都快忘了他剛出道時就是這麽鋒芒畢露的。」

腦袋一偏想到有趣的地方了,小助理又笑了起來,「一也哥喝醉之後跟小孩似的非要找你,睜眼看到不是你就不走,也不知道都醉成這樣了是怎麼看出別人不是你的。」

「誰知道他。」

御幸掛在他身上不太安分,倉持猶豫了一下,手臂緊了緊,到底還是輕拍了幾下他的後背以示安慰。

把御幸塞進回家的車裡時小助理幫著搭了把手,想了想又湊在倉持的耳邊悄悄說,「其實我一直覺得你們倆挺配的,真心覺得。」


7.

「今天排了幾節課?」御幸靠著玄關的鞋櫃發問,眼睛盯著倉持頭頂的髮旋。

倉持蹲在敞開櫃門的鞋櫃前猶豫了半天,最終還是拎出了那雙vans的old skool黑白經典,「就兩節。」

「回來吃飯的嗎?」

倉持一邊提著鞋跟一邊在腦子裡搜索記憶,肯定自己沒跟同事約過飯,這才拐著彎地說,「如果有漢堡排我就回來吃。」

「我甚至還可以有時間做蛋包飯,」御幸笑了笑,「路上小心。」

倉持隨意應了一聲,從地上拎起背包順著肩頭向後甩,整套動作行雲流水帥氣得很。

御幸眼見他拉開大門就要邁出去了才出聲叫住他,「你不覺得忘了什麼嗎?」

倉持停了腳步轉過身,看到御幸還是懶洋洋地支在鞋櫃顶上,臉上帶著笑。

他就見不得御幸這種笑,趁著氣勢過去給了這混蛋一個略兇的告別吻。

御幸聽見倉持一句忿忿的「再見」夾在關門聲中,頓時笑得不行,倉持好像一直都這樣,生氣歸生氣,還是有教養得很。

他盯著門看了一陣子,確認倉持不會因為忘帶什麼東西而折返回來了,這才悠閒地踱著步子移到冰箱前,清點了一遍現有的食材。

畢竟都已經答應了,要是沒做到也太丟面子。

距離婚禮已然過去了小半年,可直到現在他們似乎才真正有了點婚後過日子的氛圍。

有意思的是,即使他們能夠面不改色的接吻,卻說不出一句能表達「我喜歡你」的話,人類可能就是越大越不坦率的生物。

一切改變都是由那個難以定義的吻引起的。

那天倉持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御幸從車裡移進了屋,實在沒信心能繼續扶著他爬上二樓的臥室。

就離開這小子去廚房倒杯水的功夫,他就能從廳裏的長沙發滾到地毯上,倉持覺得如果把他這一面po上推特分分鐘就得掉粉好幾萬。

最後心中的小魔鬼佔了上風,倉持還真就這麼幹了,無情地把御幸趴在地毯上的生圖跟粉絲做的精修圖拚在一起,配文「你我眼中的他🙃」

但是他低估了御幸粉絲的忠誠度,不僅被大規模感恩分享自家偶像反差萌的一面,連行為都被解讀成是愛到深處自然黑。

還愛呢。

倉持抓著手機蹲在旁邊看御幸,雖說認識了很久,卻從沒這麼近距離打量過他,不得不說這傢伙臉長得是真的帥,醒著的時候態度囂張得欠扁,如今睡著收斂了氣勢,竟還真看出了幾分可愛的感覺。

於是大腦還沒發出指令,身體就擅自行動起來,手機鏡頭對準了御幸卡嚓卡嚓拍了兩張。

也許是長年累月形成的應激反應,御幸對這相機快門的聲音相當敏感,剛剛還睡著在呢,下一秒就睜開了眼睛,條件反射地朝倉持擺出了自己最上相的角度。

兩人大眼瞪小眼地對視了一會兒,倉持不知怎麼就有些緊張,出於本能的對抗意識令他不願做那個率先移開視線的人,但跟一個醉鬼較勁對視好像也不是什麼聰明的行為。

好在御幸並沒有讓他糾結太久,拍戲時演練過無數次的動作做起來是那麽自然,御幸按住了他拿著手機的那只手,給了他一個稱得上是溫柔纏綿的吻。


8.

倉持沒怎麼關注過御幸拍的戲,比起影視作品他總是更在意自己編的舞在舞台上呈現出的效果,但就他們目前配合演繹的這部婚姻戲碼來說,他覺得御幸絕對不負影帝的皇冠。

這傢伙適應自己新身份的速度相當快,起碼在公眾眼中絕對是個可遇不可求的好對象,溫柔帥氣又浪漫,會給自己的伴侶做飯,然後把狗糧硬塞給無關的外人。

倉持一度覺得御幸只是為了樹立正面人設,可最近一系列的變化又讓他莫名有種彼此相愛的錯覺。

原本以為那個帶著濃重酒精氣息的吻會是僅有一次的意外,基於他對御幸的認知,判斷御幸要麼是壓根就不記得,要麼醒來之後也會假裝不記得,卻沒想過從那以後御幸倒開始把親吻當作家常便飯——早上起床後要有個早安吻,出門之前得有個告別吻,晚上臨睡了還要來個晚安吻,就跟打招呼似的。

因為御幸的動作實在太過自然了,彷彿他們一直是這樣,就應該是這樣,所以他面對這些的時候也覺得理所當然,然後頂著張波瀾不驚的臉瘋狂搜索記憶想搞清楚到底自己是不是真的忘掉了什麼關鍵性的事件。

也曾不著邊際地想,其實就這麽一直跟御幸過下去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就隨便想想。

這段不上不下的關係,這份不清不楚的感情,終於在御幸又一次進組拍戲的同時暫告擱淺。

倉持覺得這樣正好,他需要一些時間和空間來理清思緒,去正視一直被忽略的問題,他相信另一位當事人也同樣如此。

然而他還沒想出點頭緒來,舞室的夥伴就嘻嘻哈哈地調侃他,「洋一,你先生被影后拐跑啦。」

倉持有些煩,一不留神把mevius的爆珠給咬碎了,猝不及防下涼得自己一個哆嗦。

這事在推特上鬧得沸沸揚揚,無非是捕風捉影的一個抓拍,用腳趾想都能猜到是劇組成員一同聚餐,然而擁有姓名的只會是男女主演,營銷號不嫌事大地把倆人的商業合照放在一起,俊男美女在視覺上倒是挺賞心悅目的,跟文案糟糕的「婚內出軌」形成強烈反差。

儘管理智告訴他這屬於娛樂圈的常規操作,但情感上就是覺得彆扭,連呼吸都變得不順暢起來,不是跳舞筋疲力盡的那種缺氧感,就是心裡堵得慌。

晚上的時候御幸給他打了個視頻電話,因為不太熟悉操作還斷了兩次,也沒多餘的廢話,上來就直奔主題——

「嘛,看到熱搜了?」

「就差把話筒硬懟到我面前採訪了,我以為我應該屬於圈外人士。」

「你這態度讓我很受傷啊。」御幸說著受傷但臉上卻帶著笑,「你的伴侶被爆婚內出軌你都不會吃醋的嗎?」

「智商這個東西我還是有的。」倉持翻了個白眼,「你以為我認識你多少年了。」

「多少年了呢?」御幸歪著腦袋算了算,忽然輕飄飄地來了句「總覺得有點想你了。」

他先倉持一步做了決斷,同時也是在試探,把當前最困難的選擇權拋給了倉持,這位腹黑的天蠍座向來都不肯吃虧。

多年來的默契並不是假的,倉持聽懂了御幸的潛台詞,明白他是在邀請自己去探班,也清楚這一次的意義會跟上一次完全不同。

但這混蛋一副游刃有餘的樣子實在太可氣了,所以倉持沒好氣地給他出難題,「如果你用漢堡排招呼我,那幫你公關的事我就考慮一下,反正我正好有個裁判活動在你們劇組附近。」

「沒問題。」御幸答應得飛快,連話都跟上次差不多,「我還可以用蛋包飯招呼你,你喜歡小國旗還是小紙傘?」

御幸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結果,所以此時的心情真的很好,他揚著嘴角逗倉持玩,猜測著豹子先生下一秒就會炸毛,嚷嚷一句老子宰了你⋯⋯但是沒有。

倉持說,「我喜歡妳。」


9.

倉持木然地看著御幸一屋子的生活用品,他以為御幸所謂的「招呼」是在餐廳裡招呼,但沒想到這傢伙居然在酒店裡搞了個電磁爐和一整套鍋碗瓢盆。

「你上個劇組的房間風格好像不是這樣的。」倉持提出了合理質疑。

「因為那個劇組太窮了,」御幸笑笑,「再說深山老林附近的小破酒店裡能有什麼東西。」

倉持往沙發上一趴,橫過手機玩起了格鬥遊戲,很不走心地隨意調侃了一句,「你要把這裡打造成第二個家是嗎,準備得這麼齊全。」

御幸當即慢條斯理地說,「這裡缺少某個重要的關鍵,所以是不可能變成家的。」

「缺什麼關鍵了?」倉持來了興趣,把注意力從手機上分出一部分瞟了御幸一眼,「綠植?還是寵物?」

「缺你。」

倉持頓時彷彿被雷劈中了一般,手一抖沒拿穩手機,滑到地毯上再撿回來就已經宣告game over了。

御幸覺得自己算是扳回一城,但倉持呆滯的模樣實在有些好笑,他費了不少勁這才忍著笑意讓話題得以繼續,「你想養個寵物嗎?」

「啊,不了吧。」倉持的思路總是很容易就被御幸帶跑,他甚至還認真思考了一番才得出結論,「我覺得我們倆都不太適合。」

「我們」有時候會是個很動聽的詞,當對方不經意地說出來更是如此。


10.

後來倆人還是養了隻寵物,不是貓貓狗狗那種需要人花大量精力去照顧愛護的毛茸茸,而是隻白色的玄鳳鸚鵡。

他們給小鸚鵡起了個狗的名字,為此被熟人們嘲笑得夠嗆——

鸚鵡叫「one」。


END.

_______


其實就是聊天的時候我說這個梗不錯,然後我就搞了(。

實際操作起來我發現這個梗應該是長篇標配,爲了不坑只能把每個階段的故事不斷縮減,也不知道你們能不能看出他們的情感變化……

寫到後邊其實縮得我頭很大,但我還是喜歡這個故事的,也許之後等我回過血了會再修一修,也許懶起來就不管了。

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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